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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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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天逸闻言神色不变,批阅奏折的手连停顿一下也不曾。

    老皇帝勉强止住咳嗽,但依然气怒不止,对文莱怒道:“你现在就去刑部大牢,告诉七公主,她若是不愿意出来,就在里面待着吧!别再指望朕以后再将她放出来!”

    “……是!”文莱应声,向外退去。

    “等等!”夜天逸出声阻止文莱,但手下的笔墨未曾停顿,头也不抬地对老皇帝道:“父皇,你确定不放七公主?她被关了两个月,心中有郁气,才是正常。云王府有怒气,也是正常。他们如今同气连枝,无非是要父皇给个说法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就给他们一个说法又如何?”

    文莱立即停住脚步,看着夜天逸。

    老皇帝也转头看向夜天逸,沉着脸问,“怎么给个说法?”

    “云王府既然认准了七公主,云离只想娶她一人,不想再添女子。七公主也是如此要强,兹霸夫君,二人心意相通,这未必是坏事儿。七公主毕竟是皇室的公主,您的女儿,她的身体里流着夜氏的血液,不是说嫁了人,便能换血挖除夜这个姓氏的。”夜天逸淡淡地道。

    老皇帝面色缓和下来,“你说得不错!”

    “所以,父皇就再下一道圣旨又何妨?”夜天逸漫不经心地飘出一句话。

    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对文莱沉声道:“传朕旨意,朕感念爱女七公主与云世子互通心意,痴情一片,愿为其牢狱之死亦不改其心志。朕为有这样的女儿引以为傲。特予优荣,恩准其恳请,云离终生之年,与七公主百年相约,和乐到老,只此一妻,再不准他娶,钦此!”

    “是!”文莱心惊地连忙应声。

    “天逸,你以为这道旨意如何?”老皇帝话落,问向夜天逸。

    “回父皇!甚好!”夜天逸笑了笑。

    老皇帝不再说话,对文莱摆摆手,文莱看向夜天逸,等待他拟旨。

    夜天逸放下奏折,拿起一道空白圣旨亲自提笔,不出片刻,一道圣旨拟好,他盖上玉玺,吹了吹墨迹,没有给文莱,起身站了起来,对老皇帝道:“儿臣亲自去大牢里放七妹妹出来。”

    老皇帝“嗯”了一声。

    夜天逸抬步向外走去,雪青色的锦袍随着他脚步走出,如一朵朵曼陀罗盛开。文莱站在门口,见夜天逸要亲自去刑部大牢,连忙挑开帘子,他走出后,他也连忙跟在他身后。

    刑部大牢内,七公主依然捧卷而读。

    夜天逸探身进了牢房,看着平静镇定的七公主,微笑地喊了一声,“七妹妹!”

    七公主从书卷上抬起头,见是夜天逸,没站起身,但回之一笑,喊了一声,“七哥!”

    夜天逸含笑点头,走过来坐在了小牢房里面唯一一张床榻上,这一间小牢房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虽然看不见大天,但也无任何腐朽和沉暗的气息,十分干净整洁,他打量了一眼小牢房和一切摆设,笑着道:“这些日子蜗居在此,苦了七妹妹了!”

    “七哥说得哪里话?这里清净,比外面的嘈杂来说,不失为一个好住处。”七公主淡淡一笑。

    “七妹妹喜静是不错,但这里终究是牢房。”夜天逸笑道。

    “以前我在云芳斋,十年不出宫门,和坐牢房又有何异?”七公主不以为意,“无非就是一个在天下至尊的地方,一个在天下至罪的地方。但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不得自由而已。”

    夜天逸闻言不置可否,“七妹妹性情极好,怪不得云离世子爱之慕之。”

    七公主抬眼看了夜天逸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七哥在说笑吗?我善妒之名如今传遍天下了吧?他恨不得休弃我才对。”

    “云王府出了一个月儿,她身边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因她而改变。她视千百年来的礼法于无物,崇尚一切别人不认可的东西。你说你如此坚定地追求所爱,不让夫君再做他娶,正和她的脾气性情合拍,她如何不会护着你?而一切受他想法左右的云离世子,又如何会真想休弃你?”夜天逸挑眉。

    七公主也挑了挑眉,“七哥到是了解她。”

    “我自然是了解她的!”夜天逸起身站了起来,如玉的手弹了弹衣袖,语气和缓道:“七妹,走吧!我亲自送你回云王府。”

    七公主坐着不动,“我已经说了,若是父皇不应允我的恳求,愿意一辈子不出牢门。”

    夜天逸忽然笑了,从袖中拿出圣旨,递给文莱,对他摆摆手,“宣读圣旨吧!”

    “是!”文莱接过圣旨宣读,“朕感念爱女七公主与云世子互通心意,痴情一片,愿为其牢狱之死亦不改其心志。朕为有这样的女儿引以为傲。特予优荣,恩准其恳请,云离终生之年,与七公主百年相约,和乐到老,只此一妻,再不准他娶,钦此!”

    七公主心里升起一股喜色,但极力地压制下去,努力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平静。

    “公主接旨吧!”文莱佩服地看着七公主,想着这算是因祸得福了。亘古以来,有哪个女子能够勒令夫婿一生只娶她一人?千百年来,即便身为公主之尊,也难以办到。而这七公主就偏偏办到了。不得不让他佩服。

    七公主坐着不动,仿若未闻。

    “七妹妹接旨吧!”夜天逸含笑出声。

    七公主缓缓放下书卷,跪在地上叩谢,“儿臣谢父皇恩典!”

    文莱将圣旨递给七公主,看了一眼夜天逸,对她道:“公主,皇上听说您的话后大怒,要将您关一辈子,还是七皇子劝阻了皇上,说您即便嫁入云王府,也是皇上的女儿。皇上才不忍心再关您,下了一道圣旨,将您放了出来。”

    七公主心思一动,直起身,拿着圣旨对夜天逸道谢,“多谢七哥!”

    “你我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又何必客气!走吧!”夜天逸淡淡一笑,转身出了牢房。

    七公主拿着圣旨站起身,看了一眼关了她两个月的小牢房,跟随夜天逸走了出去。

    刑部大牢门口,除了七皇子的马车外,还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那辆马车的帘幕从里面挑开,露出云浅月半个身子,她此时正懒洋洋地看着车外。

    夜天逸出得刑部大牢后一眼便看到了云浅月,马车停靠的地方迎着阳光,如今深秋,阳光并不烈,有一种乍暖还寒的感觉,她身上的衣衫依然单薄,长长的水袖和丝带被清风吹起,飘出车厢,有一种清丽的华滟,一眼便魂魄倾心,他猛地停住脚步。

    云浅月也看到了夜天逸,她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便越过他,对他身后跟随出来的七公主暖暖一笑,喊了一声,“嫂子,这里!”

    七公主也看到了云浅月,见夜天逸停住脚步挡在了她面前,她亦是跟着脚步停住,听到云浅月的喊声,看到她温暖的笑意,两个月被困顿的阴霾瞬间似乎被她身上的阳光和暖暖笑意驱散,她不由露出开心的笑意,绕过夜天逸,快步向云浅月走去。

    来到云浅月的车前,讶异着喜悦问,“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云浅月对七公主伸出手,笑道:“你吃了两个多月的斋,念了两个多月的佛。也该回家了!回去给我炖肉吃。”

    七公主听到回家二字,眼眶一酸,将手递到云浅月的手里,重重地点头,“嗯!”

    云浅月手腕轻抬,不见有何用力,七公主便被她拉上了车,她松开手,看了夜天逸一眼,淡淡道:“我来接嫂子回家,就不劳烦七皇子相送了!”话落,她放下了帘幕。

    帘幕落下,遮挡住云浅月的身影,同时遮挡住夜天逸的视线。

    夜天逸心里咯噔一下,本来被感染的暖意顷刻间退去,化成了冰封,将他那溢出的,外泄的,不受控制的东西猛地冻结。他气息瞬间昏暗,袖中的手微蜷,薄唇抿成一线。

    凌莲和伊雪坐在车前,看了夜天逸一眼,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刑部大牢。

    夜天逸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走远,就那样站着,没发一言。

    文莱站在夜天逸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七皇子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看守刑部大牢的士兵都敏感地感觉到深秋的风突然之间更凉寒了,不禁齐齐打了个哆嗦。

    过了许久,文莱终于受不住夜天逸身上散出的寒意,大着胆子轻声提醒,“七皇子,您是回府,还是进宫?”

    夜天逸收回视线,狭长的凤眸里面沉浸了一望无际的黑色,须臾,黑色褪去,只剩下一片一望无际的白,白得似乎淡没了瞳仁的颜色,他抬步向马车走去,淡淡地道:“进宫!”

    文莱连忙跟上他。

    马车本来要去云王府,却再次向宫门返回。

    马车中,云浅月落下帘幕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七公主坐在云浅月身边,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七哥对你不比景世子差,如今看这样的情形,他对你还是未曾死心。”

    “那又如何?总归他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而我也不是他的那盘菜。”云浅月一寸寸收起笑意,靠在车壁上,语气隐晦不明,“不过是一个错误而已,他是我的错误,我是他的错误。是错误,就要订正。哪怕头破血流,人肉白骨,也要订正。否则会错得更离谱。”

    七公主一怔,看着云浅月,她不止一次地发现她身上的沧桑和沉重。尤其是谈到夜天逸之时,从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气息,让她的心似乎都能跟着揪起来。不惜头破血流,人肉白骨,也要订正的错误,那该是何等深的纠葛?

    “果然是天凉了!该加衣服了!”云浅月忽然气息一改,沧桑沉重尽数褪去,她转过身,一把抱住七公主的胳膊,靠在她身上,绵绵软软地道:“嫂子,你想哥哥了吧?”

    七公主没想到云浅月转变得这么快,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云浅月“呵”地一声笑了,对她翻眼皮,“没看到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吗?”

    七公主愣了片刻,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打开云浅月的手,羞愤道:“别黏我,要黏去黏景世子。我还真没见到过变脸比你还快的人。”

    云浅月笑的得意,“你这两个月的苦没白受,以后哥哥就被你毒霸了,高兴吧?”

    七公主脸上染上红霞,低下头,低声道:“我真没有料到父皇会答应。其实我心底深处也是不自信的。我嫁给你哥哥之时,没求别的,只求他对我好就行,也没想着他除了我谁也不再娶。如今的确让我意外了。好像是在做梦似的。”

    “果然被封建的礼教给教育坏了!你怎么就不想想凭什么男人要三妻四妾?女人就得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是谁规定的?远古的时候有一个母系氏族,里面的女子可以有好几个丈夫呢!”云浅月微哼一声。

    七公主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看了她一眼,认真地道:“这是真的。大约十万年之前,人类刚刚繁衍。那时候都群居。无数男女居住在一起。是属于旧石器时代。一切的东西和物事都是用石头做的。在旧石器时代中、晚期,远古社会由原始人群阶段进入母系氏族社会阶段。母系氏族是建立在母系血缘关系上的社会组织,实行原始共产制与平均分配劳动产品。那时候妇女在社会中占据着主导作用。女人发明了原始的农业和家畜饲养,比男人更有创造里,青壮年男子外出狩猎、捕鱼。妇女则从事采集果实,看守住所,加工食物,缝制衣服,管理杂务,养护老幼等劳动。因为当时的采集经济比渔猎经济收获稳定,成为氏族成员生活资料的重要来源,所以是维系氏族生活的基本保证。妇女在生育上的特殊作用,以及氏族成员的世系均按母系计算,更使得妇女在氏族中具有崇高的威望,受到尊敬,地位尊崇。男人是女人的附属亦不为过。一个女人有好几个丈夫,在那个时候很正常。”

    七公主睁大眼睛,似乎被震惊了。

    “后来随着发展,母系氏族到了繁荣时期,因为男子先天的壮硕和体力等等条件,都优于女子,于是渐渐形成了以男子为中心的大家族,男子代替女子,支配生产、生活和公共事务,氏族首领也由成年男子担任,成为社会生产的主要力量,就形成了父系氏族。后来又经过慢长时间的发展,男子的地位越来越高,完全主导社会和女人,才形成了如今以男人为天的体制,演变成了一夫多妻。”云浅月给七公主解释,见她震惊的模样,好笑道:“所以,男人和女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不平等的则是社会多种因素融合而成的社会关系。一夫一妻被如今的社会不认同,但是经过发展,若干年甚至若干千年万年后,难保不会被认同。你心里真不必因此而觉得愧疚哥哥为了你不能再娶,他能得你一心人,是他的福气。”

    七公主压下心惊,看着云浅月,“你说的话我不太懂,但总归是听明白了,你知道得真多。远古时代的事情……这是在哪本书上看的?”

    哪本书?云浅月笑着摇摇头,“一个孤本,偶然机会看的,如今早弄丢了!”

    七公主点点头,羡慕地道:“我一直就佩服你,以前是佩服你的嚣张任性,狂妄随意,如今则是佩服你的见识和才学,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的好嫂嫂,你别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我受不住。”云浅月佯装打了个激灵。

    七公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嗔怪道:“你我年岁明明就相差无几,但有时候我看着你像是在看宫里的母后,端庄温婉,有时候又像是看孩子,半丝女儿家的样子也没有。但偏偏你这样人人都觉得很正常,真是奇怪。”

    “那是习惯了呗!”云浅月好笑地道。

    七公主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马车回到云王府,云离早已经从礼部回来,等在门口。马车还没停稳,他便疾步走上前,一把挑开帘子,欢喜地二人,先是喊了一声“妹妹”,之后有些激动地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对他一笑,柔声道:“我回来了!”

    “你……受苦了!”云离声音微哑。

    二人四目相对,两双眼睛尽是满满的思念。再无别的声音。

    云浅月看了二人一眼,觉得她再在这里碍事儿的话,就太不识时务了。于是从侧面悄悄跳了下了车,对凌莲和伊雪无声地打了个手势,二人意会,立即跟上她。

    主仆三人再不管身后是怎样情意绵绵的情景,无声地进了院子。

    回到浅月阁,华笙等候在房间。

    云浅月看到华笙一怔,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华笙不会轻易地来她这里,都是让凌莲和伊雪传信,她伸手关上房门,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华笙见云浅月回来一喜,连忙道:“小主,是出了一件事情,属下怕耽搁,就亲自过来了。”话落,她向外看了一眼,见凌莲和伊雪守在门口,院中再无别人,她低声道:“数日前东海那边我派遣去的人不是传信说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出了东海来天圣了吗?您让属下打探她们在天圣的下落,但那二人隐秘得太好,沿途有人保护,掩藏了二人留下的痕迹,一直没查到所在何处,今日属下得到消息,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在青山城。”

    “她们没来京城,反而是去了青山城?这说明我猜测的准了,她们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南梁和南凌睿去的。”云浅月道。

    “是,大约就是主子幻容成了洛瑶公主的模样,才致使洛瑶公主想去南梁探个究竟。”华笙点点头,话音一转,声音更低,“小主知道,要去南梁,必然途径青山城和凤凰关。据在青山城的红阁的人禀告,说二人在三日前在青山城和苍家的少主遇到了,之后二人便失去了踪迹,可以肯定的是未曾见到那二人通过凤凰关,属下怕是苍家少主扣下了二人。”

    云浅月闻言如水的眸子微眯,“我竟然忘了青山城回来个夜天煜,去了个苍亭。”

    “小主,若是苍少主扣押了那二人,怎么办?”华笙询问。

    云浅月唇瓣微抿,寻思了片刻,对她道:“哥哥和娘亲都在凤凰关,苍亭若是真扣押了二人,也不会立即转移。应该她们还在青山城。你给哥哥和娘亲传信,告诉她们这件事情。他们在凤凰关,距离青山城近,定然能有办法从苍亭手中救出二人。”

    “是,属下这就去!”华笙连忙应声,见云浅月摆手,她疾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回身坐在软榻上,想着苍亭若是扣押了二人的话,那么定然是知道了二人的身份了。苍亭知道二人身份,他既然和夜天逸合作,那么定然会第一时间通秉夜天逸。夜天逸会如何呢?不管如何,如今她的哥哥和娘亲在凤凰关,小七在天圣京城,就算他得到了东海的洛瑶公主和紫萝公主,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云浅月早早就醒来,梳洗,用过早膳之后,就吩咐凌莲和伊雪备车去荣王府。

    凌莲和伊雪应声出了浅月阁,可是不久后又走回来,对云浅月道:“小姐,您是不是要去荣王府找东海国的玉太子?恐怕不行了。今日早上宫里便派了车碾去荣王府接玉太子进了宫,据说皇上在宫里摆了宴席,今日宴请玉太子。”

    云浅月皱眉,“这老皇帝到真是积极!”

    “小姐,玉太子第一次来天圣京城。更何况以东海国如今的富饶和强大,皇上自然重视。据说昨日皇上听景世子说了之后就想召见玉太子。奈何顾忌玉太子一路劳累,便改在了今日。”凌莲立即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人刚到,就巴结上了!”

    “小姐,您若是实在想见玉太子,就进宫吧!反正你也有数日没进宫看望皇后了!”伊雪建议。

    “不去!”云浅月一把甩了手腕的轻绸,一屁股坐回了软榻上,怒道:“他一点儿都不想我,来了也不急着想见我。如今老皇帝说让他进宫,他就答应进宫了。怎么不推了老皇帝来见我?半分情意也不讲,破人!”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都不再出声。

    云浅月径自气闷。

    过了片刻,凌莲轻声建议道:“小姐,玉太子对您极好,你不喜欢洛瑶公主和景世子的婚约,他便给了您一道文书毁了婚。他如今从东海而来,一路辛苦,想必已经极其劳累,昨日就推了皇上的宴请,今日再推的话,定然不好。所以才……”

    云浅月哼了一声,打断凌莲的话,恼道:“别人不知道他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他和我一样。我能追一只狐狸追三天三夜不带休息的,他也一样。我能守一个月在天雪山抱回一只小老虎,他也能。累?这根本就不是累的事儿。是他不见我的事儿。若是想见我,昨日就来了。”

    伊雪扑哧一声笑了,“小姐,有景世子在呢!玉太子若是来了就急着见您,景世子还不打翻了醋缸?他大约想见您,也得克制着。这也不能怪玉太子。”

    云浅月闻言怒意退去了一般,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话落,她伸手揉揉额头,有些抑郁地道:“容景这个大醋缸。风烬、莫离、三公子都先后被他赶走了。小七好不容易来了,可不能让他这么快就给赶走了。”

    二人对看一眼,都忍着笑意不说话。

    云浅月摆摆手,有些无奈地道:“算了,反正他已经来了京城了!早见晚见都是见。我就忍忍吧!急急跑去宫里的话,容景又该拿那双黑眼睛瞅我了。怕了他了!”

    二人见她不再气,笑着退出了门外。

    这一日,老皇帝卧病在床,照样宴请东海国太子,宴席摆在皇宫御花园。

    虽然是深秋,御花园被呵护得极好,还是有秋季的花在盛开,芬芳一片。

    老皇帝不能下床,被人抬着半躺在软椅上,这场宴席不是国宴,未曾召见满朝文武作陪。而是小范围地选了几名有资格的人作陪。

    皇上的几位成年皇子,夜天逸、夜天倾、夜天煜等皇子、孝亲王、德亲王、云王爷、容景、夜轻染、冷邵卓、云离等人。不是皇族,就是四大王爷老少两辈的王族。彰显对东海国玉太子的慎重对待。

    席间,老皇帝以残病之躯畅快谈笑,对玉子书一一介绍了他的爱子们。似乎月前在四皇子府发生的险些砍杀亲子,血染四皇子府,半丝父子之情也无的情形从来没出现过。

    玉子书含笑点头,温和亲近,行止有礼,气度尊然。“玉质盖华”四个字当之无愧。

    老皇帝将容景和玉子书做比较,开玩笑地笑言,“放眼天下,景世子和玉太子外,再无人能出其右者。不知若是两者相较的话,非要论出一个第一来,哪一个才当得举世无双?”

    容景含笑不语。

    玉子书眸光温和,没有半分不悦,闻言含笑道:“自然是景世子!”

    “哦?”老皇帝一怔,对玉子书挑眉,“玉太子何故妄自菲薄?在朕看来,你二人真是难分秋色!”

    玉子书摇摇头,笑道:“是景世子当得第一,举世无双。”

    老皇帝更是不解,“玉太子怎能如此肯定?”

    “因为有一个人觉得他是举世无双,他就是举世无双。那个人所觉,便是我所觉。”玉子书道。

    容景眸光微闪,如玉的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杯壁,杯中的美酒晃荡了一下,荡起涟漪。

    老皇帝闻声看了容景一眼,见他依然没说话,面色也看不出情绪,他心中迷惑,疑问地看着玉子书,笑问,“玉太子这话朕就听不懂了!可否解惑一二?”

    “本宫私事,皇上不懂,也是应当!”玉子书笑笑,避而不答。

    老皇帝见玉子书以一句私事唐拓了,不欲再说,自然也不好强问,便哈哈一笑,“这事情可真是奇了!居然有人能左右玉太子的想法?朕一直以为玉太子在东海国一言九鼎。连东海皇也莫能左右。”

    “皇上说笑了,一言九鼎虚夸了,那是父皇爱我。”玉子书温和笑对。

    老皇帝直道,“玉太子谦虚”,又连忙让酒,此话就此接过。

    席间其余人被这一场小风波左右心思,纷纷猜测玉子书的那一句隐晦之语,心思各异。没人发现夜天逸握紧的酒杯和他眸中那被压制得极深的一望无际的黑色。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宴席很快地又被挑起气氛,和乐融融。

    宴席进行到一半,老皇帝忽然对文莱吩咐,“文莱,你去喊六公主前来弹奏一曲!朕听说那个丫头这一段日子的琴艺又见长了,不仅琴艺长了,还学了新曲目。让朕和玉太子以及众位爱卿一起听听。”

    “是,皇上!”文莱应声连忙走了下去。

    不多时,六公主一身盛装出现在御花园,给老皇帝见礼后,对玉子书道了声“万福!”,便优雅端庄而坐,抚起琴来。她所弹奏的正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玉子书微愣,眸光闪过一丝讶异,不过转瞬即逝。

    席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琴声飘响。琴弹到一半时,夜天逸忽然侧过身对玉子书询问,“玉太子,你可是会背诵*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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