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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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一行人，上座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杨游道：“今日多亏了杨郎！王奉、杜四，你二人今后这账务可要做细了！”
二人不好争辩，只得认错：“小人今后一定更加谨慎小心，不敢出错！”
“知道就好！监斋，今日杨郎辛苦了，把那上等蜂蜜奖赏十斤予他！”
“好！”
......
第二日中午，天色有些阴沉。
杨游吃过午饭，照例要到花园走走，他一般是午后逛花园，因为早上他起不来，傍晚不愿出门！
刚走到小竹林旁边，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他：“郎君！”
正是虫娘的声音！
他往左边一看，发现虫娘正抱着她心爱的黑猫，坐在一块青石上，旁边还有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女道。
不过虫娘似乎脸色不太好，有些郁闷！
杨游一看，这小姑娘莫非生病了！
“虫娘，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没有啊！只是奴有点担心娘！”
“你娘怎么了？”
“她被爹叫回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你们都出家了，你爹还能管得了你们吗？”杨游有些愤怒，不知道他爹是哪位大官。
“他当然能！”
“你爹是谁？”
“这奴可不能告诉你！”
这时旁边的女道说话道：“小娘，还是赶紧回去吧！和这陌生男子待久了不好！有人会说闲话的！”
虫娘看看那女道，又瞅瞅杨游，然后默默起身，跟着那女道慢慢走了。
杨游一看，这小姑娘真是可怜，像个犯人似的。
不过别人的事，终究与自己无关，他在这玄都观呆了几天，便觉得无聊起来。长安城如此繁华，昨日得了那王奉、杜四二人六两银子，
明日放假，得出去好好转一转才行。
……
第二日午后，兴庆宫。
杨慎矜（jin）吃完廊下食，正与几个同僚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宫外走去。如今他刚升任户部侍郎判户部事，除兼着御史中丞、陕郡太守两个重要职务，另外还兼领着：太府出纳使、铸钱使、京畿道采访使、水路转运使、江淮租庸转运处置使等十余个使职，圣恩正隆，天下瞩目！
权势仅仅在右相中书令李林甫之下，比左相侍中李适之都要高。
“杨公！”听得背后有声音喊他，杨慎矜停住脚步，回头一望，见是比部郎中李佑国。
杨慎矜忙说道：“李公好！”
李佑国刚任此职不久，今日却是第一次与杨慎矜一同上朝。刚才他上朝稍晚，进宫时，殿中侍御史已经在整理朝官队形，二人也没有打招呼。
“恭喜杨兄荣升，看来杨公拜相指日可待！”他一见面便恭喜杨慎矜，脸色满是崇敬之色。
二人曾经是多年的同事，以前杨慎矜被人诬告，差点贬赴岭南，李佑国托人帮过他一次，故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杨慎矜赶紧道：“哪里！只是圣上错爱杨某，鄙人成天如履薄冰，唯恐给圣上办差不力！李兄何日回京，也不告知鄙人？今晚鄙人倒要请李兄小饮几杯，替李兄洗尘才好！”
“这倒不敢！杨兄，实不相瞒，鄙人是为刑部公廨田而来！想请杨兄把刑部的公廨田给调整一下！现在的公廨田太过于贫瘠，收租太少，以至于公廨费日渐减少，连公厨都难以为继！”
原来刑部侍郎知道他与杨慎矜关系极好，特地让他来找与杨慎矜帮忙。
（按，公廨田，是朝廷给各个州县、京城各司分配的公田，其收的租子用于支付办公经费等）
杨慎矜一听，眉头紧锁：“李兄，此事难办！公廨田初次分配之后，尚无调整之先例。而且现在人口增加迅猛，很多平民也无田可分，而租庸调、户税等却照样缴纳，颇有民怨！”
“无田可分？韦坚、皇甫惟明一案，所牵连的人怕是要有十几家，怎会无田？”
杨慎矜一听，脸色大变：“李兄，千万不可再提此事！此事事关太子，圣上似乎只愿意处理韦坚、皇甫惟明二人，不愿牵涉太子！”
李佑国不觉心里一怔，莫非此事要大事化小？自己回城几日，京城很多事他已经知晓。杨慎矜本来是一个正人君子，不料畏惧李林甫势力，在此案中充当了不光彩的探子兼告密者角色。
如今杨慎矜是最大的受益者，他既有才能，又与李林甫保持良好关系，应该会长居高位，入相很有可能。
“要真的难办那就算了！杨兄兼着这十余使职，可要注意休息！杨兄头疼的老毛病治疗如何了？”
“多谢李兄！这几月坚持吃药，如今已大有好转！只是这使职一多，确无多少空余时间！鄙人前几日外出巡视，那案上的待批牒文已经堆成山了！而且去年有一个判官、三个巡官已经返回吏部铨选，做朝官去了！鄙人手底下急缺能干的佐僚，真是头疼！”
李佑国一听，却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杨兄，鄙人昨日倒是遇着一位奇人，他发明了一个叫‘神算盘’的珠算盘，算账的能力可是无人能及！而且他还是今科明经及第的举子，有出身，正适合当佐僚官！”
“哦？神算盘?那是何等样的东西？”
“这神算盘跟现在用的珠筹盘大不同，那神算盘几乎可以进行各种算数，一人可抵得上五六人呢！”
接着，他把那算盘的大致模样和功能给杨慎矜讲了一下，听得杨慎矜有些发晕：“要果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鄙人倒想见他一见。如果他真有才能，鄙人手下掌书记、推官、巡官等职位都还缺人！”
“杨公，那人叫杨游，人看着非常精明能干，也许就是杨公要找的人吧！稍后鄙人就派人去通知他，让其明日来见杨公！”
“那好，明日下午，鄙人正要去查看京城漕渠整治事宜，就让他到光德坊京兆府来吧！”
“好！”
......
下午，杨游正倚窗看《唐律疏议》，他铁了心要在大唐混出个名堂，不熟悉《唐律疏议》如何混得下去？这一套书要十几贯，他买不起！幸好道观藏有该书，他借了几册出来阅读。
忽然听得敲门声想起：“杨郎在吗？”
邓师傅的声音！
杨游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册来开门。
“邓师傅，快请屋里坐！”杨游把他请进屋内落座。
“多谢杨郎！”
“邓师傅，来喝茶！今日为何如此清闲？”
“小人特地来给杨郎送东西的！”
刚说完，却看见他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拿出一副精致的算盘来递给杨游：“杨郎，这是一副小人特制的神算盘，你看看如何？”
杨游接过一看，只见算盘和自己先前设计的大小、样式一般无二，手感极佳，精致无比！可见邓师傅是上了心的。而且这算盘靠近一闻，还有一股熟悉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他居然用上等的檀香木加工而成！不过这也正常，反正他在寺庙加工护身符等纪念品，这些材料倒一点也不稀奇！
“多谢邓师傅，这算盘怕是有些贵！”
“都是些边角余料，不稀奇！”
“邓师傅制作的，当然精致绝佳！”
“小人还担心有些差错呢！”邓三说完，扭头四下看了看屋内陈设，发觉虽然简陋，但却十分整齐有序！
“杨郎，你这里也过于简陋！改日小人再给杨郎做几样实用的家具！”
杨游一听，心头一热：“多谢邓师傅，邓师傅平日也十分繁忙，不可再为鄙人费心！”
这邓师傅真是位热心肠的人！
“杨郎，你这对陶俑哪里来的，看着真可爱！”邓三突然看见杨游小桌上摆着一对陶俑，陶俑是两个西域女伎在奏乐，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那是昨日傍晚，道观门口一个老者卖的，他说是西域制作的。我看着做工还算精致，就买了回来！”
二人正聊着，突然看见监斋青云法师满面笑容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了一个陌生的小生。
二人赶紧起身，快步走出来迎候：“青云法师好！”
只见青云法师满脸喜色：“哎呀！恭喜杨郎，你好运气来啦！”
杨游赶紧给青云法师二人让座，青云法师却站着。
一听好运气，杨游心里一怔：如何来的好运？
见杨游满脸疑惑，青云法师兴奋地指着他旁边的小生说道：“杨郎，这位是昨日那位比部司郎中李公派来送信的！他说新任户部侍郎杨慎矜杨公明日要见杨郎！那杨公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杨郎，大好机会来了，可要抓住啊！”
杨游一听，顿时热血沸腾！这杨慎矜他倒有点印象，好像曾经投靠李林甫，极有才干，很得皇帝赏识！不过后来惹得李林甫妒忌，联手王鉷（hong）把他陷害，以至于满门被诛，很是可惜。
当然具体的细节他已不记得了，毕竟自己不是学历史的，前世也只是偶尔看看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位显赫大人物的事迹，才模糊记得些杨慎矜的故事。
“李公让小人来通知杨郎，明日午后，杨公将在光德坊京兆府一见杨郎，请不要耽误了会期！”那小生对杨游说完，然后转身要离去。
送走一行人，上座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杨游道：“今日多亏了杨郎！王奉、杜四，你二人今后这账务可要做细了！”
二人不好争辩，只得认错：“小人今后一定更加谨慎小心，不敢出错！”
“知道就好！监斋，今日杨郎辛苦了，把那上等蜂蜜奖赏十斤予他！”
“好！”
......
第二日中午，天色有些阴沉。
杨游吃过午饭，照例要到花园走走，他一般是午后逛花园，因为早上他起不来，傍晚不愿出门！
刚走到小竹林旁边，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他：“郎君！”
正是虫娘的声音！
他往左边一看，发现虫娘正抱着她心爱的黑猫，坐在一块青石上，旁边还有站着一个四十余岁的女道。
不过虫娘似乎脸色不太好，有些郁闷！
杨游一看，这小姑娘莫非生病了！
“虫娘，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没有啊！只是奴有点担心娘！”
“你娘怎么了？”
“她被爹叫回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你们都出家了，你爹还能管得了你们吗？”杨游有些愤怒，不知道他爹是哪位大官。
“他当然能！”
“你爹是谁？”
“这奴可不能告诉你！”
这时旁边的女道说话道：“小娘，还是赶紧回去吧！和这陌生男子待久了不好！有人会说闲话的！”
虫娘看看那女道，又瞅瞅杨游，然后默默起身，跟着那女道慢慢走了。
杨游一看，这小姑娘真是可怜，像个犯人似的。
不过别人的事，终究与自己无关，他在这玄都观呆了几天，便觉得无聊起来。长安城如此繁华，昨日得了那王奉、杜四二人六两银子，
明日放假，得出去好好转一转才行。
……
第二日午后，兴庆宫。
杨慎矜（jin）吃完廊下食，正与几个同僚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宫外走去。如今他刚升任户部侍郎判户部事，除兼着御史中丞、陕郡太守两个重要职务，另外还兼领着：太府出纳使、铸钱使、京畿道采访使、水路转运使、江淮租庸转运处置使等十余个使职，圣恩正隆，天下瞩目！
权势仅仅在右相中书令李林甫之下，比左相侍中李适之都要高。
“杨公！”听得背后有声音喊他，杨慎矜停住脚步，回头一望，见是比部郎中李佑国。
杨慎矜忙说道：“李公好！”
李佑国刚任此职不久，今日却是第一次与杨慎矜一同上朝。刚才他上朝稍晚，进宫时，殿中侍御史已经在整理朝官队形，二人也没有打招呼。
“恭喜杨兄荣升，看来杨公拜相指日可待！”他一见面便恭喜杨慎矜，脸色满是崇敬之色。
二人曾经是多年的同事，以前杨慎矜被人诬告，差点贬赴岭南，李佑国托人帮过他一次，故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杨慎矜赶紧道：“哪里！只是圣上错爱杨某，鄙人成天如履薄冰，唯恐给圣上办差不力！李兄何日回京，也不告知鄙人？今晚鄙人倒要请李兄小饮几杯，替李兄洗尘才好！”
“这倒不敢！杨兄，实不相瞒，鄙人是为刑部公廨田而来！想请杨兄把刑部的公廨田给调整一下！现在的公廨田太过于贫瘠，收租太少，以至于公廨费日渐减少，连公厨都难以为继！”
原来刑部侍郎知道他与杨慎矜关系极好，特地让他来找与杨慎矜帮忙。
（按，公廨田，是朝廷给各个州县、京城各司分配的公田，其收的租子用于支付办公经费等）
杨慎矜一听，眉头紧锁：“李兄，此事难办！公廨田初次分配之后，尚无调整之先例。而且现在人口增加迅猛，很多平民也无田可分，而租庸调、户税等却照样缴纳，颇有民怨！”
“无田可分？韦坚、皇甫惟明一案，所牵连的人怕是要有十几家，怎会无田？”
杨慎矜一听，脸色大变：“李兄，千万不可再提此事！此事事关太子，圣上似乎只愿意处理韦坚、皇甫惟明二人，不愿牵涉太子！”
李佑国不觉心里一怔，莫非此事要大事化小？自己回城几日，京城很多事他已经知晓。杨慎矜本来是一个正人君子，不料畏惧李林甫势力，在此案中充当了不光彩的探子兼告密者角色。
如今杨慎矜是最大的受益者，他既有才能，又与李林甫保持良好关系，应该会长居高位，入相很有可能。
“要真的难办那就算了！杨兄兼着这十余使职，可要注意休息！杨兄头疼的老毛病治疗如何了？”
“多谢李兄！这几月坚持吃药，如今已大有好转！只是这使职一多，确无多少空余时间！鄙人前几日外出巡视，那案上的待批牒文已经堆成山了！而且去年有一个判官、三个巡官已经返回吏部铨选，做朝官去了！鄙人手底下急缺能干的佐僚，真是头疼！”
李佑国一听，却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杨兄，鄙人昨日倒是遇着一位奇人，他发明了一个叫‘神算盘’的珠算盘，算账的能力可是无人能及！而且他还是今科明经及第的举子，有出身，正适合当佐僚官！”
“哦？神算盘?那是何等样的东西？”
“这神算盘跟现在用的珠筹盘大不同，那神算盘几乎可以进行各种算数，一人可抵得上五六人呢！”
接着，他把那算盘的大致模样和功能给杨慎矜讲了一下，听得杨慎矜有些发晕：“要果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鄙人倒想见他一见。如果他真有才能，鄙人手下掌书记、推官、巡官等职位都还缺人！”
“杨公，那人叫杨游，人看着非常精明能干，也许就是杨公要找的人吧！稍后鄙人就派人去通知他，让其明日来见杨公！”
“那好，明日下午，鄙人正要去查看京城漕渠整治事宜，就让他到光德坊京兆府来吧！”
“好！”
......
下午，杨游正倚窗看《唐律疏议》，他铁了心要在大唐混出个名堂，不熟悉《唐律疏议》如何混得下去？这一套书要十几贯，他买不起！幸好道观藏有该书，他借了几册出来阅读。
忽然听得敲门声想起：“杨郎在吗？”
邓师傅的声音！
杨游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册来开门。
“邓师傅，快请屋里坐！”杨游把他请进屋内落座。
“多谢杨郎！”
“邓师傅，来喝茶！今日为何如此清闲？”
“小人特地来给杨郎送东西的！”
刚说完，却看见他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拿出一副精致的算盘来递给杨游：“杨郎，这是一副小人特制的神算盘，你看看如何？”
杨游接过一看，只见算盘和自己先前设计的大小、样式一般无二，手感极佳，精致无比！可见邓师傅是上了心的。而且这算盘靠近一闻，还有一股熟悉的香味，令人神清气爽！
他居然用上等的檀香木加工而成！不过这也正常，反正他在寺庙加工护身符等纪念品，这些材料倒一点也不稀奇！
“多谢邓师傅，这算盘怕是有些贵！”
“都是些边角余料，不稀奇！”
“邓师傅制作的，当然精致绝佳！”
“小人还担心有些差错呢！”邓三说完，扭头四下看了看屋内陈设，发觉虽然简陋，但却十分整齐有序！
“杨郎，你这里也过于简陋！改日小人再给杨郎做几样实用的家具！”
杨游一听，心头一热：“多谢邓师傅，邓师傅平日也十分繁忙，不可再为鄙人费心！”
这邓师傅真是位热心肠的人！
“杨郎，你这对陶俑哪里来的，看着真可爱！”邓三突然看见杨游小桌上摆着一对陶俑，陶俑是两个西域女伎在奏乐，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那是昨日傍晚，道观门口一个老者卖的，他说是西域制作的。我看着做工还算精致，就买了回来！”
二人正聊着，突然看见监斋青云法师满面笑容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了一个陌生的小生。
二人赶紧起身，快步走出来迎候：“青云法师好！”
只见青云法师满脸喜色：“哎呀！恭喜杨郎，你好运气来啦！”
杨游赶紧给青云法师二人让座，青云法师却站着。
一听好运气，杨游心里一怔：如何来的好运？
见杨游满脸疑惑，青云法师兴奋地指着他旁边的小生说道：“杨郎，这位是昨日那位比部司郎中李公派来送信的！他说新任户部侍郎杨慎矜杨公明日要见杨郎！那杨公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杨郎，大好机会来了，可要抓住啊！”
杨游一听，顿时热血沸腾！这杨慎矜他倒有点印象，好像曾经投靠李林甫，极有才干，很得皇帝赏识！不过后来惹得李林甫妒忌，联手王鉷（hong）把他陷害，以至于满门被诛，很是可惜。
当然具体的细节他已不记得了，毕竟自己不是学历史的，前世也只是偶尔看看李林甫和杨国忠两位显赫大人物的事迹，才模糊记得些杨慎矜的故事。
“李公让小人来通知杨郎，明日午后，杨公将在光德坊京兆府一见杨郎，请不要耽误了会期！”那小生对杨游说完，然后转身要离去。